你家就这一间多余的房子么?”
阿笛开口问。
这家媳妇说:“我家一共三间房,我公公婆婆一间,我和相公、孩子一间,这一间就是多出来的,没别的了,怎么了,你不习惯?柴房倒是可以摆一张木板床,不过夜里冻人,怕你难受。”
她准备去马车上凑合一晚,被崔兰溪唤住。
这家媳妇铺好了床出去,崔兰溪便自个爬上去,往里头躺着,说:“阿笛,你要去睡马车?夜里外头会结冰,你睡马车不得冻死,你虽然长了个女人的身子,却决计比不上正常的女人,只能算半个女人,而本王虽然长了个男人的身子,也只是半个男人。你瞧,咱们彼此彼此,还是不要相互嫌弃了。”
听着这话,她更是生气:“公子,那日大夫来府上,你说过什么话还记得罢?”
“哦,本王说了什么?”
他想不起来了。
“你说你会娶我来着。”
阿笛正式质问他。
崔兰溪眼珠子一转,似是想起那句话,好笑道:“怎么,你当真了?那不过是敷衍大夫的一句话而已。”
“当真什么,我才不当真,倒是希望是玩笑才好。既然说清楚,我在这睡就睡了,你我皆是不男不女的怪物,睡一起也好。”
她扭身一躺,与他并肩而卧,他说那是玩笑,她心底也轻松了,现下睡得很踏实,解了厚重的棉衣,余下轻薄的中衣,隔着薄薄的布,体香传到他鼻子里,他又开始睡不着。
想起方才她生气质问自己的表情,一个劲地想笑。
“阿笛,本王睡不着,咱们来讲话罢。”
“嗯,公子你讲,我听着呢。”
她已经闭上眼珠子,昏昏欲睡。
“我给你讲还魂记,可好?”
“嗯,公子请讲。”
“《还魂记》改编自《牡丹亭记》,被人唱成了戏曲,《牡丹亭记》题词里这样写:天下女子有情,宁有如杜丽娘者乎!梦其人即病,病即弥连,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。死三年矣,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。如丽娘者,乃可谓之有情人耳。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。生而不可与死,死而不可复生者,皆非情之至也。梦中之情,何必非真,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?必因荐枕而成亲,待挂冠而为密者,皆形骸之论也。
传杜太守事者,彷彿晋武都守李仲文,广州守冯孝将儿女事。予稍为更而演之。至于杜守收考柳生,亦如汉睢阳王收考谈生也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”
崔兰溪在漆黑的陌生的屋子里,同枕边的姑娘讲了一出丽娘的故事,这位姑娘睡得迷迷糊糊,什么都不记得,却对这句点题之语很有印象。
崔兰溪不断在她耳朵边上念:“生者可以死,死者可以生,生而不可与死,死而不可复者,皆非情之至也。”
活着可以为情而死,死了可以为情而生,这才是感情的真挚之处。
梅岭脚下,月光皎皎,洒在狭窄的窗户前,他首次与她同睡一床被褥,在被褥底下伸手触碰她的手指,竟然发现有人的手比他更冷,他握住她,好像偷吃糖果的孩子,胆怯又带有一点兴奋。
阿笛从鼻孔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,便把他惊得收回了手。
过一会,她扭动一下身子,让身体舒服一些,他在旁边一动不动,等着她安静下来,这才敢再去摸一摸那只冰冷的手。
阿笛睡得不沉,总感觉有东西在手边蹭来蹭去,迷迷糊糊睁开眼,看着面前的男人,他怎么还不睡?
“公子,你怎么了?”
她问。
“我没什么,睡不着而已。”
他说。
“是不是想起夜?我躺在这让你很不方便罢。”
她自言自语,爬起身,穿了鞋,反过身去扶他,他尴尬地咳嗽一声:“其实本王............”
眼角余光瞥见门后的夜壶,他又改变了主意,在她的掺扶下穿好了鞋,拄着拐杖走到门后,她转过身去避嫌,等他尿完,这才扶他躺好。
安静下来,她很快就睡着了。
知她很容易惊醒,崔兰溪不敢再碰她,一个人睁着眼珠子躺到了天明鸡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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